薪纪元千秋劫第117章 吕氏春秋 vs 韩非子
咸阳宫的书斋内灯火长明。
年轻的秦王嬴政屏退了侍从独自坐在堆积如山的竹简之后。
空气中弥漫着简牍的墨香与微尘的气息但他的心神却沉浸在一场无声却至关重要的战争里——一场决定未来帝国灵魂的思想抉择。
案几的左侧是吕不韦主持编纂、不久前才呈送上来的《吕氏春秋》。
这部号称囊括“天地万物古今之事”的煌煌巨着以其博杂着称兼收儒、道、墨、法、阴阳、名、农等各家学说试图勾勒出一幅“兼王霸、综百家”的治国蓝图。
吕不韦在献书时曾意味深长地说:“此书乃为王者之鉴博采众长不拘一格方能调理阴阳协和万邦。
” 嬴政随手翻开一卷是《贵公》篇强调“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主张君主当去私欲行公道。
他又翻开《用众》篇提倡“善学者假人之长以补其短”认为君主应善于任用不同才能之人。
这些思想初看颇有胸怀博大、海纳百川的气象。
然而嬴政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博杂有时也意味着模糊与妥协。
这种“兼收并蓄”在经历了赵国童年那般极致混乱与不确定性的他看来隐隐透着一种软弱和优柔。
吕不韦的这套理论像是一个试图调和所有味道的大鼎最终可能煮出一锅失去本身锋芒的温吞羹汤。
它承认差异包容异见但这对于渴望绝对掌控、渴望划一清晰秩序的嬴政而言显得过于……迂阔了。
他想起了邯郸街头的斗殴无人制止;想起了那些贵族子弟的欺凌无人主持公道;想起了仆役的背叛人心难测。
吕不韦的理论能根除这些吗?它能确保律令之下人人绝对服从不敢生异心吗?它能建立起一个如臂使指、精准高效的庞大国家机器吗?嬴政内心深处的答案是否定的。
吕不韦的“杂家”更像是一种基于太平盛世的理想化设计而他所处的是一个需要铁腕终结数百年战乱、需要强力凝聚刚刚征服的广袤疆土的现实。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投向了案几的右侧。
那里是几卷看似不起眼却仿佛带着森然寒气的竹简——来自韩国公子韩非的着作。
这些文章是由他的廷尉李斯(曾是韩非的同窗)小心翼翼推荐上来的。
嬴政拿起其中一卷标题是《五蠹》。
开篇便以进化论的观点犀利地指出“上古竞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直言不讳地宣称儒家、纵横家、游侠、患御者(逃避兵役者)、商工之民为国家的五种蛀虫主张“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无先王之语以吏为师”。
这冰冷、直接、甚至有些刻薄的论断如同一把淬火的青铜剑瞬间刺破了吕不韦那温和博杂的面纱直指嬴政内心最深处! 又翻开《显学》韩非对当时显赫的儒、墨两家进行了无情的批判认为他们的学说“无参验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据之者诬也”强调君主治国不能依赖这些无法验证、空谈仁爱的学说而必须依靠可以考核、能够强制执行的“法”、“术”、“势”。
“法者编着之图籍设之于官府而布之于百姓者也。
”——法律要成文公开让所有人知晓一体遵循。
“术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责实操杀生之柄课群臣之能者也。
”——权术是驾驭臣下的手段依据能力任命官职根据名分追究实绩掌握生杀大权考核臣子能力。
“势者胜众之资也。
”——权势是能够制服众人的资本。
这套理论构建了一个清晰、冰冷、高效到极致的统治模型。
它将国家视为一架精密的机器君主是唯一的操控者法律是运转的规则官吏是执行的零件而百姓则是需要被严格管束、驱策以实现国家目标的对象。
它不留情面地剥去了道德、情感、仁义那层温情脉脉的外衣直指权力的核心——控制与服从。
嬴政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韩非的文字仿佛不是写在竹简上而是直接烙印在他的心间。
这与他童年所经历的混乱形成了最极致的反差也为他内心那股渴望秩序、渴望掌控的黑暗火焰提供了最完美的理论燃料和蓝图! 吕不韦的包容意味着妥协意味着承认差异和不确定性的存在。
而韩非的绝对则承诺了清除一切差异消灭所有不确定性!用严刑峻法威慑用权术手段驾驭用至尊权势压制将整个天下都纳入一个不容置疑、不容违背的单一轨道。
他想起了被欺凌时无人主持的“公道”韩非告诉他法律就是唯一的公道且必须由君主独家定义。
他想起了人心的叵测与背叛韩非告诉他不要相信人心要用“术”来窥探、控制、考核用“势”来使其畏惧、服从。
他想起了六国的纷争与制度的杂乱韩非告诉他必须“废先王之教”“以法为教”统一思想统一标准打造一个从思想到行动都整齐划一的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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