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陷落我的囚笼与王冠第88章 蛰伏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与船只单调的摇晃中失去了刻度。
阿丑(萧镜璃)蜷缩在货舱夹层那方寸之地唯一能感知外界变化的只有从船舷缝隙渗入的、微弱的光线明暗交替以及每日固定时辰赵船主心腹悄然送来清水和干粮时那短暂挪开麻袋的窸窣声。
起初几日她是靠着数心跳和睡眠周期来勉强计算时日。
但很快疲惫、饥饿、以及这令人窒息的封闭环境让她的感知变得迟钝而混乱。
一天?两天?还是更久?她已无法确定。
只有怀中那逐渐减少的干硬馍块冰冷地提醒着她时间的流逝。
这狭小的空间成了她的整个世界也成了煎熬的牢笼。
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陈年谷物霉变的气味、底层河水的湿腥以及她自己身上无法清洗的汗味。
闷热在白天积聚如同蒸笼;到了夜晚河上的寒气又透过木板缝隙侵入冻得她瑟瑟发抖。
身体的折磨尚可忍受最可怕的是精神上的孤寂与未知带来的恐惧。
外面是什么情况?船行至何处了?是否已安全脱离京畿范围?徐大夫是否安然无恙?京中的局势又如何?慕容渊……他可知晓她已如同水滴般消失在这南下的浊流中? 无数个问题如同毒虫在她脑海中啃噬。
对未来的茫然对过往的惊悸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缠绕。
她常常在黑暗中睁大眼睛试图穿透这浓稠的墨色看到的却只有自己内心更深沉的黑暗。
噩梦如同跗骨之蛆黑风寨的火焰、货栈的血泊、胡先生凸出的眼球、黑衣卫冰冷的刀光……还有那声划破夜空的诡异唿哨反复在她浅薄的睡眠中上演每一次惊醒都是一身冷汗。
但求生欲是这绝望深渊中唯一不曾熄灭的火种。
她开始强迫自己冷静用林老和芸娘所授的方法在这方寸之地进行最微幅的活动伸展僵硬的四肢按摩因长时间蜷缩而麻木的腿脚以保持身体最基本的机能。
她将每日分到的少量清水和食物视若珍宝小口咀嚼细细吞咽最大限度地补充体力。
更多的时候她是在回忆和思考。
她将离开归林居后的每一个细节如同审视棋局般在脑中反复推演。
灰衣人是谁?他为何能精准出现?徐大夫口中的“他们”到底有多大能量?那批被查抄的“凝香”究竟隐藏着贵妃怎样的秘密?这秘密是否与她身上的玄铁血诏有关? 思绪如乱麻但她竭力从中梳理着可能的线索。
她抚摸袖中冰冷的骨簪触碰怀中坚硬的玉佩和血诏。
这些是她与过去、与那盘根错节的权力漩涡仅存的联系也是她活下去、走下去的唯一凭仗。
“淮扬……”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地名。
那是远离风暴眼的繁华之地是信阳王妃旧势力可能尚存之所但同样也可能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赵船主可信吗?到了淮扬接应她的又会是谁? 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于他人。
她必须靠自己。
这一日当赵船主的心腹再次送来食水时阿丑用极其微弱的气声在他即将离开时问道:“大哥……我们……到何处了?” 那船工动作一顿在黑暗中似乎看了她一眼同样低声道:“姑娘莫问安心待着。
快到地方了船主自有安排。
”语气虽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阿丑心中一凛不再多言。
但她从这简短的回应中捕捉到了一丝信息:行程似乎顺利并且离目的地应该不远了。
这一次船工除了留下食水还悄悄塞给她一小包用油纸包裹的东西。
等他离开后阿丑摸索着打开指尖传来一阵略带刺激性的草药气味。
是芸娘曾教她辨认过的、用于提神醒脑和驱除蚊虫的草药粉末。
这细微的关怀让阿丑冰冷的心底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
赵船主这些人或许并非全然冷漠。
她将少许药粉撒在身周辛辣的气味略微驱散了污浊的空气也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她重新蜷缩好将脸埋入臂弯。
等待。
除了等待她什么也做不了。
但这一次的等待与在破庙、在砖窑时不同。
她不再是盲目奔逃的惊弓之鸟而是在这黑暗的浊流之下如同蛰伏的幼兽默默舔舐伤口积攒力量等待着破水而出、踏上未知岸边的时刻。
船身依旧在有节奏地摇晃着承载着一个秘密向着南方那片被称为“淮扬”的、谜一样的土地沉默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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