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民间恐怖故事合集第20章 暖尸炕
一九七零年的冬天黑瞎子岭像是被一头白色的巨兽吞没了。
靠山屯就匍匐在这巨兽的腹地几十座低矮的土坯房被厚厚的积雪压得喘不过气仿佛随时会坍塌融进这片无边无际的白。
寒风不是吹是刮是削像无数把透明的锉刀打磨着天地间的一切发出凄厉的尖啸。
陈卫国和王海两个从北京来的知青就是在这时候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进了靠山屯。
陈卫国身子单薄裹着厚重的棉袄依然像风中芦苇清秀的脸上早已没了血色嘴唇冻得发紫。
旁边的王海倒是壮实像个铁塔虽然也冷但更多的是对这陌生环境的好奇。
屯子支书老李一张脸被北方的风沙雕刻得沟壑纵横穿着臃肿的旧棉袄抄着手等在村口。
见到他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在他们脸上扫过在陈卫国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目光浑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来了就好路上辛苦了。
”老李的声音干涩没什么热情“知青点就在屯子最东头清静。
” 他领着两人往东走。
屯子里静得可怕除了风声只有他们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嘎吱”声偶尔有土坯房窗户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煤油灯光也很快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越往东房屋越稀疏最后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土坯房歪斜地立在岭脚下背后就是黑压压的、仿佛要倾倒下来的黑瞎子岭。
这房子比屯里其他的更破败墙皮大块剥落露出里面黄色的土坯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窗户纸破了好几个大洞像黑洞洞的眼睛茫然地瞪着风雪。
一股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混合着泥土和某种腐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就是这儿了。
”老李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股混合着烟尘和湿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炕已经让婆娘给你们烧上了暖和。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有些生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晚上……早点歇着没事别瞎跑。
” 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小煤油灯在炕头的柜子上摇曳。
房间很大却很空荡墙壁是粗糙的泥土抹的挂着霜。
最显眼的就是占据了房间几乎一半面积的那张北方大土炕。
炕面用泥抹得还算平整此刻正散发着一股灼人的热力驱散着从门缝、窗缝钻进来的寒气。
王海欢呼一声把行李扔到炕上迫不及待地脱了鞋坐上去:“嘿!真他娘的热乎!支书这炕烧得可真带劲!”他用力拍了拍炕席震起一片灰尘。
陈卫国却没他那么兴奋。
他打量着这间屋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了这房子太冷了不是温度而是一种……氛围。
炕烧得这么热可墙壁摸上去依然刺骨的凉甚至墙角还结着淡淡的冰霜。
而且这热炕散发出的味道除了柴火烟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像是东西被烧糊了的怪异气味又有点像……陈卫国皱了皱眉像老家旧宅子多年不开的地窖味儿。
老李没再多说什么又交代了几句屯里的规矩和明天的活计便匆匆离开了那背影竟有几分逃离的意味。
夜里两人躺在滚烫的炕上。
王海沾枕头就着鼾声如雷。
陈卫国却被那过分的燥热烤得有些难受翻来覆去。
炕确实烫得惊人仿佛睡在一块烧红的铁板上。
然而到了后半夜情况开始变得诡异。
陈卫国是在一阵难以忍受的寒冷中醒来的。
那不是屋外那种干冷的风寒而是一种阴冷、潮湿的寒意像无数条冰冷的细蛇顺着炕板缝隙钻出来缠绕上他的身体钻进他的骨头缝里。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发现自己浑身冰凉被子仿佛也失去了保暖的作用。
更让他心惊的是身下的火炕明明用手摸上去还是滚烫的甚至有些烫手可那股阴寒之气却偏偏是从炕本身透出来的!热与冷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同时作用在身体上皮肤被炕烤得发烫内脏却像被冻僵了。
他哈出一口气竟然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了一团清晰的白雾。
这怎么可能?屋里烧着这么旺的炕怎么可能冷到哈气成雾? 他推了推旁边的王海:“海子海子!你冷不冷?” 王海迷迷糊糊地嘟囔:“冷?扯淡……炕这么热……睡你的……”翻了个身鼾声又起。
陈卫国蜷缩起来心脏莫名地加速跳动。
他盯着那巨大的、在黑暗中如同蛰伏巨兽般的火炕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不安。
这炕有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诡异的状况愈演愈烈。
白天出去跟着社员们刨粪、修水利累得几乎散架。
晚上回到这土坯房王海总是第一时间把炕烧得极旺柴火不要钱似的往里塞嘴里念叨着:“烧热点驱驱寒这鬼地方!” 可结果总是适得其反。
炕越烧越热甚至炕席都有些发黄卷边但屋里的温度却越来越低。
那种湿冷的阴寒之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墙壁上的冰霜非但没有融化反而更厚了。
窗户上结满了厚厚的、形态狰狞的冰花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天光。
他们晚上睡觉必须穿着厚厚的棉衣盖上所有的被子即便如此陈卫国还是经常在半夜被冻醒牙齿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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