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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自俱足第127章 释怀

病房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李慧琴的病床上。

李慧琴醒着靠在枕头上看见月英嘴角牵起一抹笑:“你咋来了?还带着孩子。

” “听说你出事了过来看看。

”月英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拉着李慧琴的手她的手还是有点凉“疼不疼?以后别那么冲了遇到不讲理的就让一步咱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 李慧琴哼了一声可眼里却有点红:“我没错他没买票还骂人我凭啥让着他?要是这次让了下次他还得欺负别人。

”顿了顿她又说:“多亏了二姐累坏她了晚上都没睡好。

” 俊英坐在旁边笑着说:“跟我还客气啥?你好好养伤就行。

” 冬冬站在床边小手抓着床沿小声说:“舅妈你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听你说大汽车上的事呢。

” 李慧琴笑了伸出没受伤的手摸了摸冬冬的头:“好舅妈快点好好了就给你讲更多车上的事还带你去看大汽车。

” 冬冬点点头把手里的布娃娃放在李慧琴的枕头边:“舅妈这个给你抱着它就不疼了。

” 小军也凑过来小声说:“嫂子你好好养着别担心家里还有我呢。

” 李慧琴看着冬冬又看了看俊英和月英心里突然暖烘烘的。

李慧琴之前因为西屋的事憋在心里的气好像一下子就散了。

她想起张义芝平时给她留的粥想起小季信里的安慰想起火车上帮她的乘客想起医院里忙碌的医生护士原来不管遇到啥难事身边总有这么多人陪着。

阳光越发明亮落在李慧琴的脸上也落在月英的手上。

月英看着李慧琴苍白却倔强的脸心里突然觉得不管日子过得多难身边有这些人陪着就挺好。

屋檐下的日子就像这病房里的阳光有时会被乌云挡住会有风雪会有磕碰可总有亮起来的时候总有暖到心里的时候。

李慧琴攥了攥月英的手轻声说:“大姐等我好了咱们回家里吃饭我给你们做我最拿手的红烧肉。

” 俊英和月英都笑了病房里的空气好像也跟着暖了起来。

77年的春风比往年来得更急些。

北方的冻土尚未完全消融盘锦垦区残存的积雪在料峭春风中执拗地不肯离去。

然而一场席卷全国的政治解冻已然开始平反的浪潮正以不可阻挡之势涌向这个偏远的东北小镇。

冻土刚开化泥泞里混着枯草却挡不住人们脚下的轻快。

街面上的宣传栏换了新内容“平反冤假错案”几个红漆大字被风吹得裂了边角仍像一团火烧在每个揣着委屈的人心里。

夜幕深沉星星零落地悬在天际。

德麟就着大队部昏黄的灯光铺开信纸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沙沙作响。

他的眉头紧锁仿佛要将过往岁月里积压的所有沉重都凝聚在这方寸之间。

表哥韩庆年的死在他心头萦绕了太久久到几乎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他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韩庆年是在那个寒风凛冽的批斗会上。

远远的隔着长长的南大街韩庆年站在十字路口停着的大解放汽车上被反剪双手脖子上挂着沉重的木牌可他的脊梁挺得笔直眼神里有一种不肯屈服的光。

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糊着旧报纸的墙上。

报纸上还留着“批林批孔”的标题被他用指甲划得一道一道。

手里的钢笔没水了他拧开笔帽对着灯芯哈了口气又在墨水瓶里蘸了蘸纸页上立刻落下工整的字迹:“关于韩庆年同志冤案的申诉材料”。

“韩庆年同志原盘锦垦区坨子里大队书记盘山农场场长党员1968年被错划为走资派因‘反革命罪’被逮捕同年秋在关押期间被迫害致死……” 他仿佛听见十年前批斗场上的高音喇叭:“打倒走资派韩庆年!” 德麟把钢笔攥得咯吱响墨水已经见了底他就用牙咬开墨水瓶口舌尖尝到一股铁锈味。

那味道让他想起韩庆年被押走时后衣领上渗出的血。

德麟一字一句地写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记忆深处挖出的带血的碎片。

这份材料不仅仅是一纸申诉更是一个灵魂对公正的最后呐喊。

他已经记不清楚写了多少份这样的材料。

也记不清楚投递了多少个部门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像大海捞针一样捞一个能还给韩庆年清白的机会。

窗外的风呜咽着德麟停下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他起身从抽屉深处翻出一个铁盒里面珍藏着几张泛黄的照片。

最上面那张是1967年夏天拍的韩庆年穿着白衬衫站在盘山农场场部的门口笑得温润而宽厚。

那时的他们都还相信未来会是一片光明。

窗外的鸡叫了头遍德麟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指尖触到纸页上“韩庆年”三个字眼眶突然发潮。

他想起小的时候去坨子里的老姑家韩庆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学生服蹲在院子里用柳树枝教他写毛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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